央行首席研究員：應對美元霸權，中國應實施全球易貨貿易戰(zhàn)略

核心觀點

1.易貨貿易的發(fā)展，不但是企業(yè)處理閑置資產、積壓庫存的增值策略，更成為企業(yè)擴大貿易機會、擴展營銷渠道、獲得額外利潤的全球貿易手段。

2.全球現有貿易制度需要進行改革，現有的交易制度與貨幣制度潛伏巨大的風險與危機。建立在現代信息技術基礎上的易貨貿易成為必要和可能。

3.從國家戰(zhàn)略的高度，中國應實施“全球易貨貿易”戰(zhàn)略，建立全球易貨貿易總平臺、制度體系和標準體系，應對美元霸權和各種危機，創(chuàng)新多贏的世界貿易與貨幣制度，占領全球價值鏈制高點。

原文如下：

全球易貨貿易制度演進與發(fā)展范式研究

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首席研究員  鄒平座

本輪科技革命為創(chuàng)新交易制度提供了時機。面對世界貨幣體系的諸多問題，建立在現代信息技術基礎上的易貨貿易成為必要和可能。

　　人們對高級形態(tài)的易貨貿易需求不斷加大。與此同時，各個國家已經出臺各種政策扶持易貨貿易的發(fā)展，相當一部分進出口企業(yè)嘗到了它的好處。它不但是企業(yè)處理閑置資產、積壓庫存的增值策略，更成為企業(yè)擴大貿易機會、擴展營銷渠道、獲得額外利潤的全球貿易手段。

　　全球500強企業(yè)80%已設立易貨貿易專部。國際互換貿易協(xié)會IRTA預測：今后5年內，易貨公司客戶數目將翻一番，平均年增長率可達到15%。初步統(tǒng)計至2019年末，全球易貨貿易總量已經達到大約4.2萬億美元。

　　中國面臨十分復雜的國際貿易形勢，需要研究和探索新的貿易制度，形成新的“國際化制度紅利”。設計和建立“現代化易貨貿易”生態(tài)、標準、聯盟與制度，占領全球價值鏈制高點。推動交易制度與貨幣制度的聯動改革與創(chuàng)新，實現更加公平、更加有效、更加科學的貿易環(huán)境。

全球現有貿易制度需要進行改革

       在過去、現在和未來三個時間結點上，貿易與貨幣不斷演繹新的制度與體系。本輪科技革命將創(chuàng)新出一個更加安全、有效、公平、方便的貿易制度與貨幣制度，這是一個重要轉折。

　　貨幣是為商品交易服務的，貨幣不是交易的目標。商品交易是為了人服務，貨幣交易的風險不斷增大，覆蓋了它的收益。

　　由于美元霸權，現有交易制度與貨幣制度在一定程度上變成了一種掠奪模式，特別是美國特朗普上臺以后，堂而皇之地申明“美國第一”，更加劇了世界貿易體系的不公平。

       為了占有這種“掠奪模式”的主導權，各種貿易戰(zhàn)、金融戰(zhàn)、貨幣戰(zhàn)、石油戰(zhàn)不斷升級，從而引起的國家之間的戰(zhàn)爭，正在醞釀世界級戰(zhàn)爭。從這一角度上說，這種貨幣制度帶給人類的已經不是福利和交易收益，而是災難。

       2020年全球新冠病毒疫情以后，這種“掠奪”可能升級。全球經濟不確定性不斷增大，貨幣與金融危機如臨深淵。在美國時間2020年3月15日，緊急降息100個基點外加7000億美元QE的組合拳未能快速奏效后，美聯儲3月19日再度祭出“大殺器”，市場呼聲最高的CPFF終于落地，并且聯合全球九大央行推出美元臨時流動性安排，直接跨界IMF，充當了全球央行的職能，美元的國際地位得到進一步強化。由于美元仍然具有世界貨幣功能，巨量的貨幣投放（5萬億美元以上）再加上零利率和“全球央行”角色，是對全球的直接掠奪。甚至是為美國重構新的“數字化布雷頓森林體系”，形成新的美元霸權做準備。

       迄今為止，全球的金融體系非常發(fā)達，并且出現了泡沫化和虛擬化的趨勢。而且金融的交易量遠超商品交易，貨幣與金融市場有時成為發(fā)達國家經濟侵略的工具。過度的金融衍生品已經不再為實體經濟服務，成為一種賭場。貨幣及其衍生出的金融體系對于人類生產和商品交易的“交易成本”遠遠大于“交易收益”。在此背景下，人類社會的經濟活動迷失了“初心”。

       僅倫敦的日均外匯交易量就達到了18萬億。這個數字是什么概念？簡單地說倫敦一天的外匯交易量相當于深圳一年GDP的8倍。美國企業(yè)債中最危險的BBB級債券（投資級債券中評級最低的債券），其規(guī)模自2000年后房地產泡沫破滅后便一路走高，從7500億美元增加到目前2.25萬億美元，近20年增長了2倍。2020年初，由于名義上應付新冠病毒，各國央行注資超過10萬億美元。全球貨幣與金融體系更加遠離實體經濟，金融泡沫化趨勢將進一步加劇，走上“脫實向虛”的不歸之路。

       現有的交易制度與貨幣制度潛伏巨大的風險與危機，不斷升級。匯率風險、信用風險、制度風險、操作風險不斷加大。

中國應實施“全球易貨貿易”戰(zhàn)略

       中國應實施“全球易貨貿易”戰(zhàn)略，建立全球易貨貿易總平臺、制度體系和標準體系，應對美元霸權和各種危機，創(chuàng)新多贏的世界貿易與貨幣制度，占領全球價值鏈制高點。

 

       優(yōu)勢（Strengths）：

1）中國有14億人口，是全球最大制造業(yè)和貿易最大國。這些優(yōu)勢為中國建立“金指數平價”“價值平價”的全球易貨貿易總平臺奠定了無可比擬的優(yōu)勢。

2）中國風險防火墻較好，與全球貨幣與貿易具有隔離設施，可以有效防止貨幣掠奪轉化為資源掠奪。中國相對獨立自主的經濟制度、貿易制度和貨幣制度在防范“資源性占領”和“危機病毒傳染”方面具有較好的隔斷。

3）中國是超市場的市場經濟，具有“彎道超車”的操作空間與機制。主要表現在中國有發(fā)達的信息化體系，可以超越市場信息形成更高層次的信息強度，從而實現對西方市場自發(fā)秩序的“跨越”。

       由于中國是最大貿易國，在全球易貨貿易中所占比例大。本世紀以來，中國信息化與智能化產業(yè)快速發(fā)展，建立了全球一流的信息化基礎設施和信息化企業(yè)，完全有能力建設與主導全球易貨貿易的信息化平臺與生態(tài)。這種優(yōu)勢是其他國家所不具備的。

      中國的國企與央企具有競爭與防范危機的“超市場功能”，并且國有企業(yè)的目標函數不同于民營企業(yè)，具有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(yōu)勢。

4）中國的社會制度強調“人民中心”論，這為把“區(qū)塊鏈+人的價值”的數字貨幣的交易制度，提供了重要的制度保障。

 

       弱點（Weakage）：

1）中國的貿易體系具有脆弱性，市場體系仍不健全，監(jiān)管制度仍需進一步完善。

2）在全球貿易制度與貨幣制度中，中國缺少制高點。

3）貨幣結算與金融主導權由美國操控，特別是美元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霸權地位，使美國擁有攻擊和制裁中國的手段，一旦美國發(fā)動對中國的貨幣金融攻擊，勢必對中國的國際貿易、金融體系、貨幣安全造成巨大傷害。

4）中國國內經濟貿易基礎脆弱，制造業(yè)呈現衰退，實體經濟下沉，中小企業(yè)和民營企業(yè)發(fā)展困難，地方政府債務風險和家庭債務風險不斷加大。

 

       機遇（Opportunities）：盡管中國的國際貿易面臨很多困難和危險，但是，我們應該清醒地看到，中國正面臨重大歷史性機遇。

1）全球貿易與貨幣格局正處于重大轉折點，現有全球貿易與貨幣上層建筑正在崩潰。

2）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開始暴露出很多致命的弱點，正在走向沒落?？萍几锩貏e是信息化變革將摧毀傳統(tǒng)的市場經濟及其賴以生存價值理論，正在重構新的市場規(guī)律。全球需要對貿易制度與貨幣制度進行改革。

3）全球經濟變革與中國的特殊背景，迎來“中國機遇”。全球經濟從商品經濟向數字經濟轉換，從股份制經濟向通證經濟轉換，貨幣制度由“信用貨幣”向“價值貨幣”轉換。近幾年中國經濟轉型取得重要成果，信息經濟與智能化經濟全球領先。面對全球變革，中國沒有西方國家的巨大的“制度成本”“沉淀成本”，而且，現有的制度安排，為全球貿易制度與貨幣制度的創(chuàng)新提供了重要條件。

 

       威脅（Threats）：

1）百年轉折，何去何從決定命運。科技革命與智能化革命，正在使世界面臨百年之大變局，千年之大轉折。中國必須參與和主導全球貿易制度和貨幣制度重構，否則，失去的可能不是10年，可能是100年。

2）美國為首的一些國家，正在向中國發(fā)動貿易戰(zhàn)、金融戰(zhàn)、軍事戰(zhàn)等，中華民族真是到了最危急時刻，危機四伏。

3）世界貿易體系正在重構，西方國家不承認中國市場經濟地位，正在全方位地孤立中國。

4）世界貨幣體系正在重構，美國可能通過極度寬松的貨幣政策，收購全球資源，恢復強勢貨幣。

5）中國不可能在現有的貿易制度與貨幣制度下強勢崛起，因為根據慕尼黑安全會議，西方國家已經把中國確定為主攻方向，那么屈守于現有的西方國家主導的“碉堡”下，等待我們的是進一步的困難與危機。

    面對全球復雜的形勢和風險，根據中國的實際情況，中國需要研究和確立相應的貿易戰(zhàn)略和貨幣戰(zhàn)略。

1）中國在貿易制度與貨幣制度方面要有所創(chuàng)新，用“金指數平價”“價值平價”（亦稱人的價值平價）為基準的“易貨貿易”逐步減少美元霸權對中國的影響與風險。

2）創(chuàng)新全球易貨貿易總部基地和“全球易貨貿易聯合會”，通過會員制與“全球供應鏈聯合體”“全球價值鏈聯合體”形成“三位一體”的新型國際貿易制度和貨幣制度。

3）通過政府外包服務和混合所有制模式，先期在國內自由貿易區(qū)先試先行。

4）在需求上，外貿企業(yè)都深受“貨幣不穩(wěn)定”和“貿易條件惡化”“貿易戰(zhàn)”之苦，一旦開放這種平臺，一定是廣受歡迎。

5）設計“金指數平價”和“價值平價”的易貨貿易的交易規(guī)則和全球化標準，打造知識產權體系和全球互聯網組織體系，建立“金指數碼”的全球發(fā)碼中心與“價值平價”的交易中心。

6）加強科學監(jiān)管，建立專門的大數據監(jiān)管與監(jiān)測體系，制定嚴格的準入制度與技術標準，防止產生道德風險與逆向選擇，從開始就建立全球最先進的“安全防火墻”。

 后記

當前，無論是從國際視角，還是從國內市場來看，易貨貿易的價值和意義已被越來越多的專家、企業(yè)認同，易貨貿易成為我國重要新興產業(yè)將是大勢所趨。

中國的易貨貿易行業(yè)，從一個無人問津的領域，到國家商務部實施出臺首個易貨行業(yè)標準，再到上升為國家戰(zhàn)略的層面受到重視，中國的易貨貿易行業(yè)將在歷史性的重大機遇期迎來全新發(fā)展局面。